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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香港9月14日电 题：阅尽千帆 “船”承匠心

谢妞

夕阳西沉时，海面被落日余晖映照得波光粼粼，维多利亚港迎来极具诗意的时刻：两岸的高楼大厦灯光渐次亮起，海面上一艘夺目的红色中式木帆船徐徐驶过……这“一抹红”成为维港标志性一幕，让不少访港旅客印象深刻。

“在香港的高楼之间登上了一艘江湖慢船，现代繁华与传统情怀在这片海面上完美交融。”来自上海的旅客顾佳宁看着海面上的“张保仔号”感慨道。

一双巧手，将参天原木打造成可扬帆出海的木船。这艘独具香港文化特色的传统中式木帆船，就是“张保仔号”帆船，由香港光明船厂第三代传人区世杰和他的父亲区渭手工打造。

走进筲箕湾阿公岩，一排铁皮屋尽入眼帘，绿色招牌上写着“光明船厂”四个大字。船厂共有两层，底层较昏暗，铺满木材及拖船工具，连接着室外小码头。采访当日，平日在维港穿梭的“张保仔号”停泊在船厂外的小码头等待日常检查。

记者跟随区世杰回到船厂内部，他打开一个精致木箱，从一叠叠牛油纸中抽起一卷，小心翼翼地摊开——这正是当年“张保仔号”的图纸，上面各类数字、形状等皆有详细标注。

“18岁禁止下载”，这几个字，像一枚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对于即将成年，或者刚刚跨过18岁門槛的你我来说，这似乎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标签。熟悉，是因为我们在各种应用商店、网站注册页面，总会或多或少地看到类似的提示；陌生，是因为我们很少去深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它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18岁，一个充满魔力的数字。它象征着法定成年，意味着我们将获得更多的权利，承担更多的责任。我们可以投票，可以签订合同，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在这个年纪，我们渴望探索，渴望独立，渴望拥抱那个更广阔、更精彩的成人世界。当我们在数字世界里肆意遨游时，“18岁禁止下载”的字样，却像一个无形的警示牌，提醒我们，在这个看似自由的虚拟空间里，并非所有的大门都向你敞开。

究竟是什么样的软件，需要打上“18岁禁止下载”的烙ting呢？最直接的答案，往往指向那些可能包含不适宜未成年人接触的内容的应用程序。这包括但不限于：含有暴力、色情、赌博等不良信息的游戏；宣扬危险行為、违法活动的应用；或是那些信息过于成人化，可能对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造成误导或不良影响的社交平台、论坛等。

想象一下，一个16岁的少年，在父母的眼皮底下，悄悄搜索着某个“成人游戏”，却被弹出的“18岁禁止下载”挡在了门外。他或许會感到沮丧，感到被剥夺了探索的权利。他可能会想，我明明可以自己管理自己的行為，为什么连下载一个游戏的资格都要被限制？这种被“不信任”的感觉，对于渴望独立和被尊重的青少年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

我们也不能忽视这道“红线”背后，所承载的善意。互联网是把双刃剑，它带来了信息爆炸和便捷沟通，但也潜藏着无数的风险。未成年人的心智尚未发育完全，辨别是非的能力相对较弱，很容易受到不良信息的侵害。他们可能会因為接触到暴力内容而变得冲动易怒，因为沉迷于色情信息而產生错误的性观念，因为卷入网络赌博而走向犯罪的边缘。

从这个角度来看，“18岁禁止下载”的规定，其实是在为青少年构筑一道数字世界的“防火墙”，用一种相对简单粗暴的方式，来保护他们免受网络“毒品”的侵蚀。

但这道“防火墙”，真的能够奏效吗？对于那些真正想规避限制的“技术流”青少年来说，绕过年龄验证，伪造年龄信息，或者寻找所谓的“破解版”软件，并非难事。这种“禁而不止”的现象，反而可能激起他们更大的好奇心和逆反心理，讓他们更加倾向于去探索那些被禁止的内容。

这就好比“越禁忌，越想看”，越是限制，越可能激發他们的“冒险精神”。

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年龄本身，是否是判断内容适宜性的唯一标准？一个17岁，心智成熟，对事物有自己独立判断的少年，真的比一个18岁，却心智不成熟，容易被不良信息诱导的青年，更需要被“保护”吗？年龄，只是一个生理上的标志，它并不能完全等同于心智的成熟度。

将所有“18岁以下”的群体一概而论，进行统一的限制，是否显得过于“一刀切”，忽略了个体的差异性？

我们更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才能真正地为青少年构建一个健康、安全的数字成长环境。仅仅依靠“禁止下载”的标签，是否只是治标不治本？这道“18岁禁止下载”的门槛，更像是在提醒我们，在数字时代，成长从来不是一条坦途，而需要我们——平台、家长、学校，乃至社会——共同为青少年保驾护航。

“18岁禁止下载”的背后，是一场关于数字内容管理、青少年保护以及平台責任的复杂博弈。当我们聚焦于这道年龄界线，我们不应仅仅停留在“禁止”与“放行”的二元对立，而应深入剖析其产生的根源，以及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

让我们审视“18岁”这个数字的法律与社会意义。在大多数国家，18岁是法律上的成年年龄，意味着个人在法律上被视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这意味着，理论上，18岁以上的公民，可以自主决定自己的行为，包括下载和使用各种软件。“18岁禁止下载”的规定，却在数字世界里，為这个法定成年设下了一个“延迟線”。

这其中，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张力：法律承认你成年，但平台却认为你在某些数字内容面前，仍需“保护”。

這种“保护”，并非空穴来风。互联网内容的爆炸式增长，使得不良信息的传播变得前所未有的容易和快速。青少年作为互联网的主要用户群体之一，其身心健康更容易受到网络不良信息的影响。例如，网络赌博的诱惑，不良社交信息的误导，或是暴力血腥畫面的冲击，都可能对青少年造成難以弥补的伤害。

因此，“18岁禁止下载”的初衷，是為了给未成年人构筑一道“数字护城河”，避免他们过早接触到超出其认知能力和承受能力的内容。

现实是复杂的。技术的发展总是快于监管。青少年获取信息的渠道越来越多样化，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方式绕过年龄验证，获取被限制的内容。例如，利用VPN切换地区，使用“黑产”提供的虚假身份信息，或者通过P2P等非官方渠道下载。这种“禁而不止”的现象，不仅削弱了“18岁禁止下载”的实际效力，反而可能因為绕过正常途径而接触到更加危险、未受审核的内容。

更值得深思的是，“18岁禁止下载”的“一刀切”模式，是否真的科学有效？年龄，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参考维度，但它并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心智成熟度、辨别能力和自我控制力。我们是否应该探索更多元化的内容分级和推荐机制？例如，基于用户行为分析、内容风险评估，以及更精细化的用户画像，来为不同年龄段、不同成熟度的用户，提供差异化的内容访问權限。

试想一下，一个17岁，但表现出高度的自律和成熟的少年，他是否有权接触到一些对18岁以上成年人开放的学习資料或社交平台？反之，一个19岁，但心智尚未成熟，容易受到不良信息诱导的青年，他是否就完全适合接触所有“18岁以上”的内容？将年龄作为唯一的“門锁”，似乎忽略了“人”的復杂性和个体差异。

這其中，平臺责任的承担尤为关键。平台是否应该投入更多资源，用于内容审核和風险识别？是否应该通过更人性化、更智能化的方式，来执行年龄验证和内容管理？例如，利用AI技术进行初步筛查，辅以人工审核，确保审核的严谨性和有效性。平臺也應承担起引导青少年健康上网的责任，提供正面的内容和学习资源，引导他们建立正确的价值观和网络使用習惯。

家庭和学校的教育也至关重要。与其将所有希望寄托在“18岁禁止下载”这样的技术性限制上，不如加强对青少年的媒介素养教育，教导他们如何辨别网络信息的真伪，如何应对网络风险，如何保护个人隐私。家長也应以开放的心态，与孩子就网络内容進行沟通，了解他们在网络世界中的所见所闻，并在必要时给予引导和帮助。

“18岁禁止下载”，与其说是一道硬性的技术门槛，不如说是一个信号，提醒我们，数字世界的边界，需要我们共同去构建和守护。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也是为了让每一个在数字世界中成长的个體，都能更加安全、健康、自由地探索这个日益互联的世界。这道门槛，或许是数字时代成長烦恼的一个缩影，它促使我们思考，如何在技术、规则、教育与个體成长之间，找到一个更加平衡、更加人性化的解决方案。

“张保仔号”诞生于2006年，彼时的船厂因订单减少陷入经营困难。“偶然经人介绍，有一个客户要订做一艘营业船，但因为结构特别复杂，业内少有人敢接单。”看到设计图纸后，连经验丰富的这对父子也犯了难。

“张保仔号”高高竖起的三根桅杆，帆布张扬，与以往营业船相去甚远。区世杰介绍，与钢铁船或纤维船相比，木船在海浪过后能更快恢复平稳，夏天船舱内温度也更舒适。用多长多厚的木头、怎样处理、要刨掉多少，都靠师傅判断。“即使是0.5厘米的误差，都足以令木板无法接合、发生漏水。”

“这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做体积如此庞大的营业船。”区世杰说。

出于“大胆试试，总好过倒闭”的念头，父子俩耗时约9个月建成“张保仔号”。这一当年为维持船厂经营接下的订单，从此成为区世杰引以为傲的作品。“看着自己做的这艘标志性中式帆船，在维港上载着世界各地的乘客看香港风景，真的很自豪。”

香港开埠后成为亚洲重要的贸易转口港，维多利亚港的船只络绎不绝，也造就了香港造船业的蓬勃发展。

光明船厂由区世杰的外祖父于20世纪50年代创立，再由其父亲区渭接手。区世杰从13岁起和父亲学习造船技术，经手的大小船只数十艘。父亲并非采用传统的“手把手”教学，而是让他在不同工序中担任“补位帮手”，在实践中积累经验。

“起初总想尝试走捷径，省略复杂的工序，结果犯错只能推倒重来。其实造船和做人一样，要稳扎稳打。”区世杰说。

他回忆说，上世纪80年代是船厂鼎盛时期，除六七个自家伙计外，还要聘请三四十名工人一同帮忙，才得以应付造船订单。香港海面上有五成至六成营业船出自这里，它们接载游客、居民、工人等往返各地，其中包括久负盛名的海上餐厅珍宝海鲜舫的接驳艇。

然而，随着较为轻便的新型船只兴起，传统手工木船由于原料价格昂贵等原因，历经三代人传承的船厂生意逐渐下滑，市场上造船的需求近乎绝迹，船厂业务主要从造船转为维修船只、清洗船底等。

如今，六旬的区世杰已经是香港造船业内较为年轻的造船师傅。他笑言，自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近几年，陆续有团体到船厂参观，区世杰也准备了许多香港在中式帆船制造方面的小故事，希望让更多年轻人对这项技艺产生兴趣。

区世杰兴致勃勃地带着记者上了船厂二楼，过去35年他居住在此。千帆过尽，岁月静好，平日他会在这里组装不同样式的中式帆船。这方天地也成为他的“私人珍藏馆”，摆满各式各样的船模型，“张保仔号”模型赫然在列。

“我始终觉得中式帆船是最漂亮的。”区世杰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对中式帆船的喜爱。他依然期待着有机会再现香港制造的精湛技艺，让更多中式帆船在维港扬帆。

图片来源：人民网记者 胡舒立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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