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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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第一束光

晚自习的教室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倦意，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窸窸窣窝，像时间的秒针一样规律而麻木。林晓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偶尔抬头看一眼黑板上越积越多的数学公式。高三的日子仿佛一场没有尽头的长跑，每个人都低着头往前冲，却忘了为什么而跑。

就在她对着函数图像发呆时，头顶的灯忽然“啪”地一声熄灭了。

整栋教学楼瞬间跌入一片黑暗。

起初是几秒的寂静，紧接着喧哗声如潮水般涌起——有人惊呼，有人摸索着找手机照明，还有胆大的男生故意怪叫制造气氛。林晓却在那一刻异常平静。她望向窗外，月光稀薄，树的影子摇摇晃晃投在走廊上，像是另一个世界悄悄渗了进来。

也正是在这片混乱中，教室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走廊应急灯微弱的光走进来，高高瘦瘦的轮廓，肩上挎着书包，脚步有些匆忙。班主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同学们安静！这是新来的插班生，江屿。从今天起就在我们班学习了。”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林晓听见了他的声音，干净又略带疏离：“大家好。”

也许是停电让人放松了警惕，也许是黑夜给了人莫名勇气，林晓鬼使神差地朝他那个方向轻轻说了一句：“你运气真好，一来就赶上停电演出。”

她没想到他听见了。

他沉默了一秒，然后很低地笑了一声：“演出票价贵吗？”

就这样，一场停电，一次插班，一句无心的调侃，让两个原本平行的人生轨迹突然交错。

江屿被临时安排坐在林晓斜后方的空位。黑暗中，他们没再说话，但林晓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一种安静的、略带神秘的气息，像夜风一样漫进教室。

后来电迟迟没有来，老师只好提前放学。人群窸窸窣窣收拾东西陆续离开，林晓摸黑整理书包时，不小心把笔袋扫到了地上。她蹲下去摸，却碰到另一只手。

两人同时缩回手。

“你的？”他问。“嗯……谢谢。”

他把笔袋递过来，指尖短暂地碰到她的手腕。林晓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那一晚之后，林晓总会不自觉留意那个新来的插班生。他话不多，成绩却很好，尤其物理几乎每次都是满分。他喜欢坐在靠后的位置，偶尔望着窗外走神，像是一只随时会飞走的鸟。

而她不知道的是，江屿也在注意她——那个在停电夜里和他开玩笑的女孩，明亮、直接，像一株向着光生长的向日葵。

照亮彼此的星辰

学校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林晓的日常里多了一个沉默的观察对象。她发现江屿总是一个人去图书馆，总是在篮球场边看人打球却从不加入，总在放学后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某天下午，她终于在楼梯口堵住了他。

“你为什么总是躲着大家？”她问得直白，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江屿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没回避：“我不擅长聊天。”

“那擅长什么？”“听。”

就这样，林晓开始了她的“骚扰计划”。每天找一道物理题问他，放学故意走慢等他一起，甚至把自己多带的牛奶塞给他。起初江屿只是简短回应，后来渐渐会多说几句，偶尔还会微微扬起嘴角。

直到又一次停电。

这一次是在周末补习班，只有不到二十人在教室。灯灭的瞬间林晓反而笑了，她转过头小声对江屿说：“又是你的专属欢迎仪式。”

黑暗中，她感觉他靠近了些。“其实我不喜欢停电。”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为什么？”“会让人想起一些事。”

那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后来他告诉她，他转学是因为父母离异，他跟着妈妈来到这座城市。停电总会让他想起小时候，父母吵架后总闸被拉掉的夜晚。

林晓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说。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改变。他们依然很少在人群中交谈，却会在exchanged眼神时微笑，会在发作业时指尖轻触，会在下雨天共享一把伞。

毕业前最后一次校园文化节，班里决定排演一出短剧，林晓被选为主角，而江屿出乎意料地报名当了幕后灯光。演出当晚，他在控制台操控着灯光效果，每一次追光都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最后一幕，剧本要求全场灯光熄灭，只有一束顶光照着女主角独自站在舞台中央。

但当灯光暗下，江屿却没有打开那盏顶光。

全场寂静黑暗中，观众微微骚动。林晓站在台上，心跳如鼓。

然后，一束微暖的光从侧面缓缓亮起——不止照向她，也照亮了站在控制台边的他。

他拿着话筒，声音清晰而平静：“有些人在黑暗中出现，却成了另一个人的光。”

演出结束后，他送她回家。月光依旧淡淡洒在路上，像他们初见的那夜。“你为什么改灯光设计？”林晓问。“因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他们相视而笑，两颗心在寂静中靠得无比接近。

青春的故事或许没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却正因为这些偶然的停电、偶然的邂逅、偶然的勇气，才变得独特而珍贵。就像那本《停电插班花》所写——有些相遇是意外，有些温暖是注定。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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