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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让别人破了我的第一次,我脏了吗”我采访了3个女大学生。

陈育红 2025-11-02 03:31:03

每经编辑｜陈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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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第(di)一次(ci)”的迷(mi)思(si)中(zhong)

夏日(ri)的午后(hou)，蝉鸣声(sheng)仿佛(fu)永远不知疲(pi)倦。在这(zhe)个被(bei)阳光(guang)炙烤(kao)的(de)校(xiao)园(yuan)里，我采(cai)访了三位年(nian)轻的(de)女(nv)大学(xue)生，她们的(de)故事，都(dou)围(wei)绕着(zhe)一个(ge)敏感却(que)又(you)无(wu)法(fa)回(hui)避的话(hua)题(ti)展(zhan)开——“第一次(ci)”。当(dang)这(zhe)个本(ben)应充(chong)满神圣与纯洁(jie)的(de)印记，被赋(fu)予(yu)了复杂(za)的社会(hui)评价(jia)与(yu)个人期(qi)待时，她(ta)们的内心，涌(yong)动着(zhe)怎样(yang)的(de)波澜(lan)？

“我感觉(jue)自己(ji)脏了。”小雅(ya)（化名(ming)）低(di)着头，声(sheng)音细(xi)若(ruo)蚊蝇。她(ta)是一(yi)个乖(guai)乖(guai)女(nv)的(de)形象(xiang)，父(fu)母眼中的骄傲(ao)，老师(shi)心中(zhong)的好(hao)学生(sheng)。在她19岁生(sheng)日那天(tian)，她做了(le)一个(ge)似乎(hu)与她(ta)过往(wang)形象(xiang)截然(ran)不同(tong)的(de)决定。和相恋(lian)两年(nian)的男友，在(zai)一(yi)个隐(yin)秘的出(chu)租(zu)屋(wu)里，她(ta)将(jiang)自己的(de)第一(yi)次交(jiao)给了对方(fang)。

事(shi)后(hou)，男友的反应平(ping)淡，甚(shen)至(zhi)有(you)些敷(fu)衍，这让她内心的失落感(gan)瞬间(jian)被一(yi)种更深层(ceng)的恐(kong)惧(ju)所(suo)取(qu)代。“他(ta)说，‘就(jiu)这(zhe)样(yang)啊’。那(na)一刻，我(wo)感觉(jue)自(zi)己像一(yi)件被(bei)用过(guo)的(de)东(dong)西，不(bu)再新(xin)鲜，不再(zai)有价值(zhi)。”

小雅的故(gu)事并非(fei)个例。在(zai)大学(xue)这(zhe)个充满(man)新鲜感(gan)和(he)荷尔(er)蒙的(de)时期，情侣(lv)间的亲密(mi)关系(xi)往往进(jin)展迅速(su)。当“第一次(ci)”发生(sheng)后，不同的(de)人生(sheng)经历、家(jia)庭(ting)背景(jing)、甚至(zhi)社会(hui)观念(nian)，都会在女孩心(xin)中投(tou)下不(bu)同的(de)阴影(ying)。

“我(wo)男朋友(you)很(hen)喜(xi)欢我(wo)，他说(shuo)爱(ai)我(wo)，所(suo)以我觉(jue)得给(gei)他也是(shi)应(ying)该的。”Lily（化(hua)名(ming)）如是(shi)说。她性格(ge)外向(xiang)，朋友(you)圈里总是(shi)充满阳光和欢(huan)笑。在与男(nan)友发(fa)生关系后，她却(que)开(kai)始(shi)反(fan)复审视(shi)自己的(de)行(xing)为(wei)。“我(wo)到底(di)是为了什(shen)么(me)？是真的(de)爱(ai)他(ta)，还是(shi)因为他想要？我怕他(ta)不喜(xi)欢我了(le)，怕他觉得我(wo)‘不(bu)上(shang)道’。

”Lily的(de)困惑(huo)，折(zhe)射(she)出当(dang)下社(she)会(hui)对女性(xing)性行为的(de)一种(zhong)隐(yin)形期待：女性(xing)似(shi)乎应该更加“矜持”，而“轻易”付(fu)出，则可(ke)能(neng)被贴上负(fu)面标签(qian)。这种标(biao)签，如(ru)同无形的(de)枷锁，束缚(fu)着她(ta)们对(dui)自(zi)身(shen)身(shen)体和(he)情感的(de)探(tan)索。

“我(wo)当(dang)时就(jiu)觉(jue)得(de)，既然(ran)都(dou)这样了，不如(ru)就顺(shun)其自(zi)然吧。”艾(ai)米(mi)（化名）的经(jing)历(li)则(ze)更加(jia)复杂。她有(you)过几次短(duan)暂的恋情(qing)，但都止步(bu)于牵手(shou)和拥(yong)抱(bao)。直到遇见现在(zai)的男(nan)友(you)，她(ta)感受(shou)到了(le)一(yi)种前所(suo)未有的吸(xi)引力(li)。男友的温(wen)柔体(ti)贴，让(rang)她(ta)卸(xie)下了(le)心防(fang)。在(zai)第一次(ci)发生后，她(ta)并没有感受到(dao)预期(qi)的幸(xing)福和(he)满足(zu)，反而有一(yi)种莫(mo)名的空虚。

“我不(bu)知道为(wei)什么(me)，但(dan)就是觉(jue)得(de)好(hao)像失去(qu)了什么。不是因为我后悔(hui)，也不(bu)是(shi)因为觉(jue)得不(bu)值，就是(shi)一(yi)种(zhong)…空(kong)空的(de)。”艾米(mi)的话，道(dao)出了(le)许多女(nv)性在经历(li)第一(yi)次后(hou)可(ke)能面(mian)临(lin)的(de)心理(li)落(luo)差。她们(men)可(ke)能(neng)期(qi)望一(yi)种升华的(de)亲(qin)密感(gan)，一种心灵的(de)契合，但现(xian)实却可(ke)能(neng)只是(shi)生(sheng)理上的满足(zu)，这种(zhong)落差(cha)，让(rang)她(ta)们开始质疑自(zi)己的选(xuan)择。

“我(wo)们(men)从小受(shou)到(dao)的教(jiao)育，总是在(zai)强(qiang)调‘贞(zhen)洁(jie)’、‘纯洁’。即使(shi)我们已(yi)经成年(nian)，有(you)了(le)自己(ji)的思(si)想，这种观念还是(shi)会(hui)不(bu)自(zi)觉地(di)影响我们。”小(xiao)雅(ya)的这句(ju)话(hua)，道出(chu)了问(wen)题(ti)的(de)根源(yuan)。从小(xiao)学到高中(zhong)，关于性的(de)教育(yu)大多是模糊不(bu)清，甚至(zhi)带(dai)有道德批判(pan)色彩的(de)。当女孩们(men)进入大(da)学(xue)，接触(chu)到更(geng)广阔(kuo)的(de)世界(jie)，也(ye)面(mian)临着(zhe)更(geng)复杂的两性关(guan)系时(shi)，她们(men)往(wang)往缺乏(fa)足够的(de)性健(jian)康(kang)知识和心理(li)准(zhun)备。

“我(wo)记得(de)初中(zhong)时，老师讲到‘性(xing)’，脸都红了(le)，说这是(shi)很肮脏(zang)的事(shi)情。”Lily回(hui)忆道。“高中(zhong)时，我们有个(ge)同(tong)学因为早(zao)恋被(bei)发现(xian)，全班都被(bei)点(dian)名批评(ping)，说她(ta)‘不知检点(dian)’。这(zhe)种(zhong)环境(jing)，怎么能让(rang)我(wo)们(men)健(jian)康(kang)地(di)看(kan)待自己的身体(ti)和性呢？”

当(dang)“第一(yi)次”成为(wei)一种衡(heng)量女性价(jia)值的(de)隐形标准，当社(she)会对女性的(de)性行为(wei)有着(zhe)双重(zhong)甚至(zhi)多(duo)重标准(zhun)时，这(zhe)些年轻(qing)的女孩们(men)，该如(ru)何找(zhao)到内(nei)心的(de)平(ping)衡？她(ta)们(men)的(de)“第(di)一(yi)次”，究竟意味(wei)着什么？是纯粹的(de)生理行为(wei)，是情(qing)感的(de)升(sheng)华，还(hai)是(shi)被社会定义的(de)“失去(qu)”？

挣(zheng)脱标签(qian)，寻(xun)回(hui)身体(ti)的主(zhu)权(quan)

“我(wo)脏了(le)吗？”这(zhe)三个(ge)字，像(xiang)一(yi)根(gen)刺(ci)，扎(zha)在(zai)小(xiao)雅、Lily和(he)艾(ai)米的心头。她们的故(gu)事，不(bu)仅(jin)仅是关(guan)于性的经历(li)，更是关于(yu)如何(he)在父(fu)权社(she)会和传统观(guan)念(nian)的重压下，重新(xin)认识(shi)自我，找回(hui)身体的主(zhu)权(quan)。

“我问了(le)身边的朋(peng)友(you)，有的说，‘只要是真(zhen)心相(xiang)爱的，就没什(shen)么(me)’，有的却说(shuo)，‘第(di)一(yi)次很(hen)重(zhong)要，要留(liu)给最(zui)值得(de)的人’。”Lily说，“我(wo)发现，大家(jia)对这(zhe)件事(shi)的看法都(dou)不一样，而且，很(hen)多(duo)时候，那些(xie)评(ping)判别人(ren)的人(ren)，自己未必就‘干净’。”这种发(fa)现(xian)，让Lily开(kai)始反(fan)思(si)，那些所(suo)谓的“标(biao)准”，究竟是谁(shui)制定的(de)？又(you)为何要用来(lai)束缚自己？

“后来(lai)，我(wo)男朋友又跟我(wo)提(ti)了一次，我拒(ju)绝了(le)。”艾(ai)米坦(tan)言(yan)，“我发(fa)现，我并(bing)不想因为(wei)他想要，或者因为我害(hai)怕他离开(kai)，就去做我(wo)内心(xin)并不(bu)完全认(ren)同的事(shi)情。我应该为自(zi)己而活，而不是活(huo)在他或者别(bie)人的(de)眼(yan)光(guang)里(li)。”艾(ai)米的故事，是一(yi)个关于(yu)自我觉醒的开始。她(ta)开(kai)始意识(shi)到(dao)，身体是属于自己的(de)，如何(he)使用(yong)，如(ru)何(he)对待(dai)，都应(ying)该由(you)自己(ji)来决定，而(er)不是(shi)被外界(jie)的(de)声音(yin)所(suo)裹挟。

“我(wo)开始(shi)阅(yue)读(du)一些(xie)关于女(nv)性主(zhu)义(yi)的书(shu)籍，了解了很多(duo)关(guan)于身体(ti)自主(zhu)权(quan)的(de)概念(nian)。”小(xiao)雅(ya)说，“我意识到，‘第(di)一(yi)次(ci)’并不是什(shen)么神(shen)圣不(bu)可(ke)侵(qin)犯的‘初夜(ye)’，它只(zhi)是一(yi)个身(shen)体经历，它(ta)不应(ying)该(gai)被(bei)赋予(yu)过多(duo)的道(dao)德含义。我(wo)的价(jia)值，也不应(ying)该因为(wei)这个经(jing)历而(er)降低。”

小雅(ya)的故(gu)事，充满(man)了力量(liang)。她(ta)没有沉(chen)溺(ni)在自(zi)责和恐(kong)惧中(zhong)，而(er)是(shi)主动(dong)去寻找(zhao)答案，去(qu)了解(jie)更(geng)广(guang)阔的(de)世界。她开始尝(chang)试(shi)与(yu)男友(you)坦诚(cheng)沟(gou)通(tong)，表达自己(ji)的(de)感受(shou)和困惑(huo)，也倾听男(nan)友的(de)想法(fa)。虽然(ran)这(zhe)个过程并不容易(yi)，但她发现，当自(zi)己(ji)不(bu)再隐(yin)藏，不再因为(wei)羞(xiu)耻而(er)沉默时(shi)，她才能真(zhen)正地(di)与(yu)对方(fang)建立更深(shen)层次(ci)的连(lian)接(jie)。

“我(wo)还(hai)是会感(gan)到(dao)困惑(huo)，也(ye)会(hui)有不安(an)全(quan)感(gan)。”Lily坦诚道，“但我(wo)觉(jue)得，我不(bu)能因为(wei)这些(xie)困(kun)惑，就否定(ding)了自己(ji)。我(wo)可(ke)以(yi)去学(xue)习(xi)，去了(le)解(jie)，去和(he)我(wo)的(de)伴(ban)侣沟通(tong)，去找(zhao)到(dao)最适合(he)我(wo)们的(de)相处(chu)方(fang)式。”

大(da)学(xue)，是走(zou)向独立(li)和(he)成熟的必经之(zhi)路。在这个过程(cheng)中(zhong)，关(guan)于(yu)性的认(ren)知，也应该是成(cheng)长的必(bi)修(xiu)课。我(wo)们当前的性教(jiao)育，却普遍(bian)存(cun)在(zai)着“缺失(shi)”和(he)“偏颇”。

“我希望学校可(ke)以开设一(yi)些更全(quan)面(mian)、更健(jian)康的(de)性教育课(ke)程(cheng)。”艾米说，“不只是(shi)讲(jiang)生理知(zhi)识，更要讲如何建立健(jian)康的亲密(mi)关(guan)系(xi)，如何保(bao)护(hu)自(zi)己(ji)，如何应对(dui)压力(li)，以及(ji)最(zui)重要(yao)的，如(ru)何(he)爱(ai)护自己的身(shen)体(ti)，尊(zun)重自(zi)己的感受。”

“而且(qie)，我们家长也应该(gai)改变观(guan)念。”小雅补(bu)充道(dao)，“我(wo)妈(ma)妈知道这(zhe)件事(shi)后(hou)，哭了好久，说(shuo)我‘吃亏(kui)了(le)’。我跟(gen)她解(jie)释了很久(jiu)，她才慢慢理解(jie)。我觉得，父母(mu)的(de)接纳和支持，对我们(men)来说(shuo)非常(chang)重要。”

“第一次(ci)”的(de)经历(li)，对于(yu)每一(yi)个女性而(er)言，都(dou)可能(neng)是一次深(shen)刻的(de)体验。它或(huo)许伴随(sui)着甜(tian)蜜(mi)，或许(xu)伴随着(zhe)失(shi)落(luo)，或(huo)许伴(ban)随着(zhe)困惑(huo)。但(dan)重要的(de)是(shi)，我(wo)们(men)如何(he)看(kan)待这次经历，以及如(ru)何从中学(xue)习(xi)和(he)成(cheng)长。

“我不(bu)再觉(jue)得(de)我‘脏了(le)’。”小雅的脸上(shang)，终于露出(chu)了久违(wei)的笑容(rong)，“我(wo)只是(shi)一个在探索自(zi)己(ji)身体(ti)和(he)情感(gan)的普通女(nv)孩。我(wo)的价值(zhi)，由我(wo)自己定(ding)义，而(er)不是(shi)由一(yi)次性行为来衡量。”

Lily和艾米(mi)也纷纷点(dian)头。她们的(de)故(gu)事(shi)，或(huo)许(xu)会引发(fa)一些争(zheng)议，一些质疑。但(dan)她们希望，更(geng)多的人(ren)能够(gou)听(ting)到(dao)她们的声音，理(li)解她(ta)们(men)的(de)困惑(huo)，并(bing)从中(zhong)看(kan)到，女性在成(cheng)长过(guo)程(cheng)中，所面临的挑(tiao)战和力量。

“大(da)学(xue)里让(rang)别人破了(le)我(wo)的第一次(ci)，我(wo)脏(zang)了(le)吗(ma)？”这个(ge)问题(ti)，或(huo)许没(mei)有标(biao)准答案(an)。但(dan)透(tou)过小雅(ya)、Lily和艾米(mi)的(de)故事，我们(men)看(kan)到(dao)了答案的另(ling)一(yi)面：当你能(neng)够坦然面(mian)对自己的经历(li)，当你(ni)能(neng)够为(wei)自己的身体(ti)和情感负(fu)责，当(dang)你能够挣(zheng)脱(tuo)外(wai)界的标签，勇敢(gan)地拥(yong)抱真(zhen)实的(de)自己时，你(ni)就永(yong)远不会“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