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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第28章、冰释

陈学亨 2025-11-03 09:55:21

每经编辑｜钱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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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shi)”之初：那一场关于误解的漫长拉锯

“妈，我回来了。”

当林晓月(yue)略带疲惫的声音在熟悉的客厅里响起时，她看见沙发上的(de)母亲猛地抬(tai)起了头。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欣喜？是责备？是(shi)思念？还是，那些积压已久的，关于过往的种种不解？

林(lin)晓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小心翼翼(yi)地踏入这个家门，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薄冰之上。大学毕业后，她选择留在大城市打拼，追求着父母眼中“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她的父母，特别(bie)是母亲，却始终希望她能留在身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早日成家。这种观念上的(de)差异，像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横亘在母(mu)女之间，让(rang)每一次的探(tan)亲都充满了小心翼(yi)翼的试探和暗流涌动的争执。

“回(hui)来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干涩，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移开，落在茶几上(shang)那束她特意带回来的鲜花上。那束花，是她路过一家精致的花店时，突发奇想买下的。她记得母亲喜欢紫色，于是精心挑选了代表着浪漫与神秘的薰衣草和紫罗兰。此刻，那束鲜花在母亲眼中，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带了些您喜欢的糕点，还有……”林晓月试(shi)图打破这份沉寂，将手中的购物袋(dai)放在一旁，余(yu)光却瞥见了角落(luo)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父亲(qin)，他(ta)正默默地坐在轮椅(yi)上，望着窗外。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牵挂。也正是因为这份牵挂，让她即使(shi)面对母亲的“数落”，也一次次选择回来，希望用自己(ji)的陪伴来弥补那些缺席的日子。

“你啊，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母亲(qin)终于开口，话语(yu)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上次说好要一起去体检，你又临时有(you)事推掉了。身体是自己的，等你老了，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林晓月的心猛地一沉(chen)。她知道母亲是在关心她，但这句话，却像(xiang)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zhe)她的心。她知道母(mu)亲(qin)说的“上次”，指的是她因为一个紧急的项(xiang)目会(hui)议而不(bu)得不取消的体检。她也知道，母亲的担忧并非空穴来(lai)风。在母亲的眼中，似乎永远只有她“不听话”、“不顾家”、“事业心太重”。

那些她付出的(de)努力，那些她在外面受到(dao)的委屈，那些她为这个家也曾偷偷寄回的钱，似乎都被选择性地忽略了。

“妈，对不起，那天是真的走不开。”林晓月低声解释，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她不想争辩(bian)，也不想让气氛更加僵硬。她只是想回家，安安静静地待几天，和父母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母亲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me)，只是起身去了厨房，开(kai)始忙碌起来。林晓月知道，母亲这是在用行动表达她的不满(man)。她看向父亲，父亲缓缓转过头，对(dui)他露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那个笑容，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她心底的阴霾。

“爸爸，我回(hui)来了。”她走到父亲身边，轻轻地握住了(le)他瘦削的手。父亲的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也承(cheng)载着她童年(nian)所有的记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hao)。”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zhong)深沉的爱意，“你妈妈啊，就是嘴上硬，心里比谁都疼你。”

林晓月的心头涌上一股暖(nuan)流。她知道，父亲是(shi)懂她的。他理解她在大城市打拼的艰辛，也理解她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只是，碍于(yu)母亲的强势，他总是扮演着一个(ge)沉默的调和者。

晚饭，依然(ran)是母亲一手操办的(de)丰盛家宴。桌上摆满了她最爱吃的红烧肉、清蒸(zheng)鱼，还有一道她从未见过的，用山药和排骨炖的汤。

“这(zhe)是什么汤？”林晓(xiao)月好奇(qi)地问道。

“这是你爸今天早上特意让我在市(shi)场买的那个新来(lai)的阿姨做的，说是滋(zi)补。”母亲说着，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笑了笑，眼神里带(dai)着一丝宠溺。林晓月这才明白，原来是父亲特意(yi)为她安排的，他知道她最近工作辛苦，身体(ti)可能吃不消。

“爸，谢谢您。”林晓月感动地说(shuo)道。

母(mu)亲则在一旁淡淡地应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餐桌上的(de)气氛，似乎因为父亲的举动而缓和了一些。但林晓月知道，那层厚厚的“冰”，并没有完全融(rong)化。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委屈、误解，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真正地放松下来。她(ta)渴望着(zhe)，渴望着能够和(he)母亲真正地敞开心扉，将那些压抑的情绪倾诉出来，让这段亲(qin)情(qing)，能够重新回到那份(fen)最纯粹、最温暖的状态。

她知道，这也许是“探亲”这一章里，最艰难，也最重要的一步。

“冰释”之时：一场关于理解的深夜长(zhang)谈

夜深了，万籁俱寂。客厅里只剩下柔和的台灯光，照亮了林晓月和母亲并肩坐在沙发上的身影。父亲已经(jing)早早休息，而这两个女人，却在这一刻，迎(ying)来了她们之间(jian)，那场迟迟未到的“冰释”。

“妈(ma)，我……”林晓月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她知道，如果这次再不说，或许又要等到下一(yi)次探亲，甚(shen)至更久。

母亲没有说(shuo)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手中的毛线在她指尖灵活地跳动着，但(dan)那双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林晓月，带着一(yi)种探询，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期待(dai)。

“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能留在家里，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早点结婚。”林晓月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有些颤抖，“但我也(ye)有我的梦想，我喜欢(huan)在大城市闯荡，想证(zheng)明自己，也想让您和爸爸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yan)：“我不是不孝顺，也不是不爱(ai)您们。只是，我选择了和您们不一样的方式去爱您们。我害怕让您们担心，所以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害怕您们的失望，所(suo)以总是努力做到最好。”

母亲手中的毛线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直视着林晓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ni)辛苦吗？每次看你朋友圈里那些加班的照片，我的心都揪着。可是，你总是(shi)说‘没(mei)事’，你说‘妈，我很好’。可是，晓月啊，一个人在大城市，累了，病了，谁在你(ni)身边照顾你？你有(you)没有想过，万(wan)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爸怎么办？”

母亲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哭腔。林晓月的心瞬间被刺痛了，她知道，母亲(qin)的每一次“数落”，每一次的“抱怨”，背后都(dou)隐藏着深深的爱与担忧。只是，这份爱，被(bei)她用一种她不习惯，也不理解的(de)方式表达出来。

“妈，对不起。”林晓月(yue)红着眼(yan)眶(kuang)，看着母亲，“是我不懂事，是我太自我，没有考虑到(dao)您的感受。我以为您只要看到我过得好，就什么都不担心了。我错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母亲冰凉的手。“您担心我，我理解。但是，您也要相信我，我不是那个不(bu)懂事的孩子了(le)。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我(wo)回来的次数不多，是因为我真的忙，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但我每次回来，都是发自内心(xin)的想和您们在一起。”

“您总是说(shuo)我为了工作，忘了家。可是，我工作，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我希望能有能力(li)，在您们需要(yao)的时候，给您们更(geng)好的照顾，而不是让您们为我的生活操心。您现在身体不好，爸的身体也不好，我希望我能早点经济独立(li)，能让您们搬到更好的地方住，能带您们去(qu)旅行(xing)……”

林晓月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滑(hua)落下来。母亲也默默地流着泪，她的手，轻轻地拍着林晓月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林晓月在她怀里哭(ku)泣时那样。

“傻孩子，妈知道你孝顺。只是，我们老一辈的想法，总觉得(de)，孩子在身边，才叫(jiao)团圆。”母亲的声音依然带着哽咽，但语气却柔和(he)了许多，“你爸，他总劝我，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知道你不容易，比我看得(de)透彻。”

“爸一直都知道。”林晓月吸了吸鼻子，低声说道。

“是啊，你爸啊，他从小就(jiu)疼你，现在也疼你。那天，你说你项目压力大，你爸担心你，特意让我炖汤。他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就去市场找人做了。”母亲(qin)说着(zhe)，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眼泪却还在流，“你看看，你爸，比你还着急。”

林晓月的心，被这母亲的笑容，和这番话，彻底融化了。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yi)的(de)关心，那些看似平常的举动，都承载着父母最深沉的爱。她一直以来，都误解了母亲的“严厉”，误解了父亲的“沉默”。

“妈，对不起。我以后会(hui)多抽时间回来，或(huo)者，我(wo)带您来我住的地方看看？”林晓月小心翼翼地(di)提议。

母亲想了想，点了(le)点头：“也好，带妈去看看你的‘大城市’，看看你每天忙碌的地方。”

那个夜晚，这场迟到的深夜长谈，像一股暖流，彻底融化了母女之间那层厚厚的“冰”。她们终于卸下了心(xin)防，坦诚地表达了(le)彼此的爱与担忧。林晓月明白了母亲固执背后的心疼，母亲也终于看(kan)到了女儿坚强外表下的不易。

第二天的清晨，当林晓月走出房间时，迎(ying)面而来的是母亲脸(lian)上久违的、温柔的笑容。餐(can)桌上，母亲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粥，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

“晓月，今(jin)天天气不错，你想去哪逛逛，妈陪你。”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喜悦。

林晓月望着母亲，眼眶再次湿润。她知道，“冰释”不仅仅是放下误解，更是理解的开始，是更深层亲情(qing)的回归。这趟探亲，终于在这一刻，抵达了最温暖的港(gang)湾。那些关于“探亲”的章节，还在继(ji)续，但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章，都会因为这份“冰(bing)释”，而充满了更加浓厚的温情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