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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秋日的大连艺术学院校园，天高云阔。1号演播厅内，学生们用元气满满的精神状态演绎着原创作品《山蝉》。台下就座的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濮存昕神情专注，不时露出欣喜。提问环节，年轻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他亲切地将其拉到身边，言语里满是鼓励……这是9月28日濮存昕参加辽宁省第十届大学生戏剧节的场景。

活动间隙，濮存昕接受了本报专访，思维敏捷，妙语连珠。岁月虽然带给这位72岁的表演艺术家以鬓白，但那份对戏剧的热爱使他依旧充满了活力。他将自己对生活、角色、人性的观察与探索，酝酿成哈姆雷特、索尔尼斯、李白、鲁迅等一个个经典形象。与这位点亮舞台的掌灯人对话，我们得以看到他深邃饱满的内心世界。

“大学生戏剧节真正的意义就是促进教育”

本报记者：刚刚您给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大师课，分享一下感受吧。

濮存昕：戏剧助你理解世界认识人生建立审美。面对孩子们，我发现很多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青春的气息，年轻人如何看待事物、看待艺术等等。看了汇报表演后，我也在判断，我还是否拥有像他们那种返璞归真的能力。所以，要不断尝新。对于戏剧发展而言，我们要传承传统，做到老而不旧。创新不仅仅是形式方面，它需要一代又一代新生命力的注入。

今天，我在大艺课堂的孩子们身上又发现了自己最初在业余小队时候，在田间地头的那种表演冲动。他们很有灵气，比如《山蝉》的编排，就很智慧，用一条红皮筋这样简洁的方式构建人物关系，体现了创作者的巧思。

本报记者：您认为大学生戏剧节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

濮存昕：辽宁省大学生戏剧节从初绽的蓓蕾成长为辽宁文化版图上枝繁叶茂的艺术品牌，托举着辽宁文化新生力量的滚烫理想。它真正的意义就是促进教育。大学生戏剧节不要追求专业化，不要追求高成本的制作。这次大学生戏剧节上除了有艺术院校学生的汇报，还有很多人来自非艺术专业的学科，他们热爱表演。我相信，舞台上精彩表演的瞬间，真的就是人刹那间的真情流露。那是一个神光乍现的时候，不可言说。

本报记者：您演过很多经典的角色，有没有哪个角色是您觉得还没演够的？

濮存昕：有，但没有机会演了。比如我演过易卜生的最后一部作品《建筑大师》。我在索尔尼斯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感受到建筑师对生命和责任的彻悟与困惑、幻灭与热爱、恶意与温存。说实话，没演够，越琢磨越有滋味。

一、泪眼婆娑的绝美：张嘴瞬间的万千情绪

在《王者荣耀》的宏大叙事中，女英雄们以其鲜明的个性和强大的实力赢得了无数玩家的喜爱。除了战场上的英姿飒爽，她们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却更能触动人心。特别是那些“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瞬间，仿佛是打破了坚硬的铠甲，将内心最深处的痛苦与无助展露无遗。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表情，更是角色性格、命运轨迹乃至游戏世界观深刻的体现。

我们不妨从几个代表性的女英雄说起。

露娜——月下的悲歌。露娜，那位被紫霞仙子光环笼罩的女子，她的故事本身就充满了悲剧色彩。她与孙悟空的爱情，是《王者荣耀》中最令人扼腕的CP之一。在某些CG动画或背景故事的描绘中，当她因為误解、分离或是眼睁睁看着挚爱承受痛苦而无能为力时，那张开嘴、泪水夺眶而出的画面，是她内心巨大挣扎的写照。

那翻白的眼球，不是麻木，而是绝望到极致的茫然，是所有语言都无法表达的哀伤。她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虚无；她试图呼喊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呜咽。這不仅仅是情伤，更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是对无法守护所愛之人的深深自责。这样的畫面，讓玩家看到了那个强大、自信的露娜背后，也有着一颗如此柔软、易碎的心。

虞姬——长生诀的绝唱。虞姬，那位守护家园、忠贞不渝的女子，她的悲伤源于失去。项羽的牺牲，是她人生中无法承受之重。在游戏内的一些剧情或回忆场景中，当她回想起与项羽并肩作战的时光，或是接到他牺牲的噩耗时，那种巨大的悲痛会瞬间将她吞噬。她会張开嘴，仿佛要呼唤那个再也回不应的名字，泪水沿着她精致的面庞滑落，而那翻白的眼球，则定格了她在那一刻的天崩地裂。

她不是在哭泣，她是在嘶吼，是在质问苍天为何如此残酷。这份悲伤，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也正是这份力量，讓她在国士无双项羽离去后，依然能够坚定地守护江东。这份“翻白眼”的痛苦，是她涅槃重生的契機，是她将悲伤化为力量的起点。

小乔——赤壁的离殇。那个总是元気满满、笑容灿烂的小乔，在周瑜离去后，也曾有过撕心裂肺的时刻。虽然游戏内对她的悲伤描绘不多，但在一些玩家的二次创作，或是对歷史故事的延伸解读中，我们能想象到，当那个一直以来都以周郎为中心的小太阳，突然失去了光芒，那种打击是毁灭性的。

她会張开嘴，试图發出聲音，却只讓悲伤溢满胸腔，泪水模糊了视線，眼球因极度的悲痛而泛白。这并非她性格的转变，而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被剥夺后，本能的反应。這样的反差，反而更能凸显出她对周瑜深沉的爱，以及失去挚爱后，她内心世界的天翻地覆。

这些“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画面，绝非简单的视觉冲击，它们是游戏開發者们精心设计的叙事节点，是塑造角色立體感的重要手段。它们让这些原本就拥有强大力量的女英雄，变得更加真实，更加relatable。玩家在看到這些畫面时，會产生强烈的移情作用，仿佛感同身受。

這不仅仅是游戏角色的悲伤，更是玩家自身在现实生活中，面对失去、面对无助、面对生离死别时，内心某种情感的投射。

更进一步说，这些瞬间也构成了《王者荣耀》独特的“悲情美学”。在崇尚力量与胜利的战场上，适时地流露脆弱，反而成为了一种极致的吸引力。它打破了“女强人”的刻板印象，展现了女性复杂而多面的情感世界。这种“眼泪比微笑更有力量”的叙事方式，让角色更加丰满，讓故事更加动人，也让玩家在游戏之外，能够对这些虚拟人物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与思考。

二、泪水背后的力量：从脆弱中汲取的成长与羁绊

“張嘴流泪、翻白眼”的画面，固然令人心疼，但它们并非是角色叙事的终点，反而常常是她们重新出发的起点。这份极度的悲伤，往往蕴含着一种强大的生命力，一种让角色在痛苦中成长、在羁绊中坚韧的力量。

从绝望到守护：露娜的月下守护。露娜的“翻白眼”瞬间，虽然源于对命运的无奈和对情感的挣扎，但正是这份极致的痛苦，让她更加坚定了守护月光的决心。她的悲伤，并非让她沉沦，而是让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又需要守护什么样的存在。当她眼含热泪，心痛到无法言语時，那份对所爱之人的牵挂，反而化为了一种内在的驱动力。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更是为了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情感，为了不讓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他人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露娜的眼泪，洗刷了她内心的迷茫，让她更加坚定地踏上月下舞剑的征途，以守护者的姿态，继续她的传奇。

从悲痛到担当：虞姬的江东之殇。虞姬的泪水，是失去挚爱的悲痛，但这份悲痛并未将她击垮。相反，它让虞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守护”的意义。项羽的牺牲，让她从一个与爱人并肩作战的战士，转变為一个独立支撑的守护者。她的“翻白眼”瞬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但正是从这个黑暗的深渊中，她看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

那份悲伤，化为了她胸腔中燃烧的火焰，让她在面对敌人时，更加勇猛无畏。她的泪水，不是软弱的象征，而是对过往深情的回忆，更是对未来使命的承诺。她将项羽的精神融入自己的血脉，以更强大的姿态，去守护那片曾与爱人共同誓言守护的江东。

从懵懂到坚韧：小乔的“伞下泪”。尽管游戏内对于小乔的悲情刻畫不多，但我们依然可以推断，周瑜的离去对她而言是巨大的打击。那个永远像向日葵般阳光的小乔，她的眼泪，会是对她最温柔、最坚定的支撑的失去。这份“翻白眼”的瞬间，或许预示着她从一个依赖愛情的小女生，走向了一个更加成熟、更加坚韧的女性。

她的悲伤，讓她学会了如何独自面对風雨，如何在失去之后，依然能够找到生活的意义。她的泪水，将是她成长的催化剂，让她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即使没有周郎的陪伴，也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这些女英雄的“張嘴流泪、翻白眼”的画面，并非是她们的“高光时刻”，反而常常是她们生命中的“至暗时刻”。正是这些至暗时刻，塑造了她们更深刻的内在世界。玩家们之所以会对这些畫面产生强烈的共鸣，不仅仅是因为同情，更是因为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了人类情感中最普遍、最深刻的体验——痛苦、失去，以及在痛苦和失去中，不屈不挠的生命力。

这种“从脆弱中汲取力量”的叙事模式，在《王者荣耀》的女英雄塑造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它打破了传统意义上对女性英雄的单一化解读，赋予了她们更加细腻、更加真实的情感层次。这些泪水，洗净了浮华，留下了真挚；这些翻白的眼球，定格了瞬间的痛苦，却也预示着未来坚韧的眼神。

所以，下次当你看到这些“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画面時，请不要仅仅觉得心疼。请尝试去理解，这份悲伤背后，是怎样深沉的爱，是怎样刻骨的痛，更是怎样一种向死而生的勇气。这，才是《王者荣耀》女英雄们，最动人、最别样的魅力所在。她们用泪水浇灌成长，用羁绊铸就坚韧，在跌宕起伏的剧情中，書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

三、视觉盛宴与情感共鸣：CG动画与皮肤故事的深度挖掘

《王者荣耀》之所以能够引起如此广泛的情感共鸣，离不開其精良的CG动畫和富有深意的皮肤故事。而那些“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经典瞬间，往往就隐藏在这些精心打磨的内容之中，成為连接玩家与角色的情感纽带。

CG动画：定格悲伤的艺术。游戏内的CG动畫，是《王者荣耀》叙事的重要载体。许多女英雄的悲情時刻，都被以高水准的3D动画形式呈现出来。例如，露娜与孙悟空的纠葛，在一些CG短片中，通过细腻的面部表情捕捉和富有张力的动作设计，将露娜“張嘴流泪、翻白眼”时的绝望感刻画得入木三分。

她紧咬嘴唇，想要忍住泪水，却最终溃堤；她痛苦地仰头，眼球因极度的悲伤而无法聚焦，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这种视觉冲击力，远非文字描述所能及。这种“视觉化”的悲伤，让玩家能够直观地感受到角色的痛苦，从而产生强烈的代入感。

虞姬的CG动画，也常常围绕着她对项羽的思念和守护的决心展開。当她回忆起与项羽并肩作战的场景，或是接到项羽战死的噩耗时，那“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瞬间，是对失去挚爱的极致表现。开发者们通过光影的运用，音乐的烘托，以及虞姬微小的面部肌肉抽搐，将那份撕心裂肺的悲痛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

这种情感的爆发，让玩家仿佛置身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与虞姬一同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

这些CG动画中的“翻白眼”表情，并非是为了博取眼球的刻意设计，而是对角色内心状态的精准捕捉。它代表着一种超越語言的痛苦，一种精神上的崩溃与挣扎。这种瞬间的定格，讓悲伤的情感得以放大，讓玩家能够深刻地理解角色所承受的痛苦，从而对角色产生更深厚的同情与喜爱。

皮肤故事：重塑叙事，丰富情感。除了CG动畫，各种皮肤背后的故事，也為女英雄的悲情增添了更多维度。许多限定皮肤，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或是对某个特定时期的情感刻画。

例如，露娜的“紫霞仙子”皮肤，虽然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但其故事背景也暗藏着对情感的纠葛与无奈。在一些相关的背景故事中，即便是在与孙悟空的甜蜜时刻，偶尔流露出的“翻白眼”瞬间，也可以被解读为是对即将到来的分离的预感，或是对命運捉弄的无聲抗议。这种在幸福中隐藏的忧伤，反而更显珍贵，更令人心疼。

虞姬的“霸王丸”皮肤，与其说是一个独立的皮肤，不如说是一个故事的延伸。在描绘她与项羽的羁绊时，即便是在最激烈的戰斗中，也可能穿插着一些对失去的担忧，或是对过往的回忆。这些回忆中的“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画面，并非是她当下的状态，而是对过去痛苦的重现，是对失去的警示，更是对未来守护的决心。

即便是那些看起来充满欢乐的皮肤，開发者们也常常会在细节中埋下情感的伏笔。例如，小乔的一些皮肤，虽然外表可爱，但在一些背景故事的暗示中，也会提及她对周瑜的思念。或许在某个独自一人，看着晚霞的时刻，她也會“张嘴流泪、翻白眼”，默默承受着失去的痛苦。

这种“藏在欢笑背后的眼泪”，更能触动玩家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皮肤故事的深度挖掘，使得“張嘴流泪、翻白眼”的瞬间，不再是孤立的表情，而是融入了更广阔的叙事背景。它们成为角色成长、情感变化的重要佐证，让玩家在收集皮肤的也能够深入了解角色的内心世界。这种“沉浸式”的情感体验，是《王者荣耀》能够长期吸引玩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泪水之外的多元解读：审美、情感与文化符号

“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画面，在《王者荣耀》的语境下，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视觉表现，成为了一种具有多元解读意义的符号。它既是一种审美上的极致体验，一种情感上的深度共鸣，更是一种文化现象的体现。

悲情美学的极致追求。在许多文化中，眼泪都被视为情感的宣泄，是悲伤最直接的表达。而“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组合，则将这种悲伤推向了极致。它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泪水流淌，更是心灵上的一种崩塌和无助。这种极致的悲伤，反而具有一种独特的审美張力，一种“残缺美”或“破碎美”。

玩家在看到这些画面时，虽然会感到心疼，但同时也会被這种情感的真实与强烈所吸引。這种对极致情感的描绘，满足了玩家对于深刻、动人故事的追求。

情感共鸣的放大器。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可能经历过无法言说的痛苦、失去挚爱的悲伤、或是面对困境的无力感。而《王者荣耀》女英雄们的“翻白眼”瞬间，恰恰能够捕捉到这些普遍的情感体验。当玩家看到自己所喜爱的角色，也承受着类似的痛苦时，会产生强烈的共鸣，仿佛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这种“感同身受”的體验，讓玩家与角色之间建立起更深层次的连接。它不仅仅是游戏，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游戏文化与二次元符号。在二次元文化中，“翻白眼”常常被用来表达夸張的情绪，如震惊、无语、甚至是吐槽。《王者荣耀》中的“张嘴流泪、翻白眼”，则赋予了這个表情更深沉的含义。它将一种看似戏谑的表情，与极致的悲伤相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反差美。

這种反差，反而能够更加凸显角色的脆弱与坚韧，更加引人深思。

这种“张嘴流泪”的画面，也与许多经典动漫、电影中的催泪场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是一种被广泛接受和理解的情感表达方式，能够快速地触达玩家的情感G点。可以说，《王者荣耀》的女英雄们，通过这些经典的“翻白眼”瞬间，已经成为了中国游戏文化中，一个独特的、具有代表性的符号。

从泪水中看到成长与力量。最重要的一点是，這些“張嘴流泪、翻白眼”的瞬间，并非是角色的终结，而是她们成长的契机。她们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后，往往能够汲取力量，变得更加坚强。这种“破茧成蝶”的叙事，是《王者荣耀》赋予这些悲情女英雄的生命力。她们用眼泪洗礼了过往，用坚韧迎接未来。

玩家看到的，不仅仅是她们的悲伤，更是她们在悲伤中展现出的勇气和力量。

结語：

《王者荣耀》的女英雄们，用她们的泪水，书写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那些“张嘴流泪、翻白眼”的瞬间，是她们最真实的写照，是她们最动人的魅力所在。它们讓我们看到，即使是强大的英雄，也有脆弱的一面；即使面对绝望，也能从中汲取力量。这种多元化的情感表达，使得《王者荣耀》不仅仅是一款游戏，更是一个承载着无数情感与故事的虚拟世界。

而这些悲情的女英雄们，也将继续用她们的泪水与坚韧，在峡谷中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光芒。

本报记者：您导演的汉藏双语版《哈姆雷特》将前往俄罗斯进行更多的国际巡演，您认为中国戏剧如何从创新角度形成一个独特的话语体系？

濮存昕：中国戏剧本身就是独特的，戏剧的民族化首先是语言。我们要守住自己的本真，不要刻意地去讨好或迎合他们的审美眼光。我们用自己的本真去真诚地表达，这就是独一无二的。

本报记者：您认为阅读之于演员是一种基本素养吗？

濮存昕：当然，只有经过充分的阅读之后，才能提炼概括出角色最核心的部分，梳理出我们演绎这个角色的线条，编配主次关系。悟到这一条，这也是人生阅历教会我的。40岁以前我也不懂，哇啦哇啦念台词就演了。过了30年，重新去解读《哈姆雷特》这个戏的时候，我是有新的发现的。20岁时候的阅读和60岁时候的重读，体会真是不一样，我成为导演之后尝试着做了3个戏，都是我认为过去自己没有演好的戏。

我非常感恩父亲在特别恰当的时候把书堆到了我面前，那时候，我13岁。而且父亲爱看报纸，我也跟着看。在那个特殊年代，我虽然没学数理化，但是没缺阅读。

白纸黑字能够开发你的原始想象。对于演员来说，尤其要去仔细咀嚼文字，理解人物，与其产生共情，体会人内心的那种柔软。今天的短视频时代，长时间的阅读、大体量的阅读越来越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越来越趋于肤浅。我也看短视频，也离不开，因为短视频是不期而遇的。将来AI时代，一切都是定制的，你点击一下结论就有了，但是人与人的差异在哪里？那就是千差万别的个人性情、品格审美。有头脑的人眼睛里是有光亮的，意识的光亮。

阅读的积累，会让你在大体量的文字中一下子就找到核心概念，所以说阅读力、理解力、概括力决定了演员的表现力。

本报记者：您是如何走上表演艺术之路的？

濮存昕：下乡之后，我干了很多跟文化有关的杂活，比如出黑板报、刻蜡纸、编快板书。24岁回城，我选择了考文工团，要不然我就得去街道工厂做自行车链条。所以说，艺术改变了我的命运，是表演这个行业拯救了我。

我父亲是演员，我从小生长在剧院环境里。那些叔叔大爷看着我长大，我看着他们慢慢变老。我现在演戏演到难处的时候，脑子里闪现的全是他们。他们告诉我，演戏可能得用这功夫劲，可能那样处理会更好。

回过头来看，我很深的一个感触是，不把台词基本功拿住，就走不到这个行当的最上游。就北京人艺老演员们台词一丝不苟、不糟蹋一个字的那种演法，现在全国院团里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特别地坚持这件事。台词基本功够扎实的话，心性可以让你再往上走；但基本功不够了，即使心存愿望，也是上不去的。很多人年轻时不重视基本功训练。这得让他们自己悟。我也是50岁以后才开始真正“收拾”自己的嘴，跟孙道临、姚锡娟等老师学朗诵。演员的嘴上没有功夫，就啥都没有。现在孩子们缺师资也是一个问题，老师、导演对他们没有严格要求，都戴话筒表演，不用那么咬文嚼字。所以，演员能不能耐受住枯燥的台词练习，在这个过程中艰苦地打磨自己，决定了他今后的路能走多远。

“精彩不精彩得看观众是不是买账”

本报记者：踏上辽宁这片黑土地，请谈谈您对辽宁戏剧的整体印象。如何做到让本土的地域风格既发扬光大，又不失本真？

濮存昕：我们应该用科学的态度去看待。自己关起门来做文章，剧团就发展不好。你要用自己本真的技术去赢得观众的关注、参与、共情。没有观众，什么派什么风格都没法建立。你必须跟观众交朋友，台上台下一起讨论。那个真实是真实感，而不是生活化的真实，是生活感的那种艺术表现力。

技术、风格，每个剧团都可以自己摸索。最重要的是，得把观众招到剧场里面来，精彩不精彩得看观众是不是买账。就像梅兰芳先生所说，学我者生，像我者亡。意思是，你别像我，你就是你，但是你可以跟我学，学我的技术、腔调、品格。

我一直在思考，在表演行业有名有利算成功吗？专业的标准是什么？一个剧团只有建立起专业精神、专业标准，每个人都崇尚专业，杂事少了，钩心斗角少了，在艺术面前、在专业面前所有人都有虔诚的态度，这个剧团就容易发展壮大。如果没有专业精神，每个人都是爷，那就麻烦了。专业的核心的东西是什么？北京人艺老前辈们曾经有4句话——深刻的思想内涵，深厚的生活积累，鲜明的角色形象，完整的舞台演出质量，是一个剧团要坚持的规矩、标准。

我们今天再谈发扬光大，不仅需要有深刻的思想，因为从事的是戏剧，你的深刻里必须还要有有趣的思想主题，让观众觉得特别有共鸣，这个思想是艺术承载的思想，要深刻而有趣。此外，要加上丰富的生活积累，到处都是生活。今天我们的谈话也是生活，就是思想之间的互相给予。聊天、侃大山、竖着耳朵听社会小道消息、刷短视频，全都是生活。怎样每时每刻把这些信息归到艺术积累上来，一想，就马上想起那件事来。懂得举一反三，每打开一个积累，形象就出现了，聚合在一起。另外，角色形象老是标新立异，也不行，必须栩栩如生，既鲜明极了，又是那么的自然、贴切、恰当。那个东西是生动的，生长得像初生婴儿的嫩嫩的小屁股、打磨得像大理石似的那样光滑。完整的舞台演出质量，指的是包括售票员、引座员在内的剧院所有的门类、所有为演出服务的人员都做到了，像一棵菜一样地包着心，哪片叶都不能缺的完整性。每一行都有专业的标准，都是向心的。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最终就是观众说了算。不是票房说了算，票房是一个指标，但是进来的观众最有发言权。文艺要始终以创作为中心，以观众进剧场为宗旨。没进剧场说明你没水平，观众笑场说明你有问题，不是观众有问题。我们永远要心系观众，创作是最孤独的时候，但心系观众会让你不孤独。那时候，想的是我面对观众这样表演，去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掌声。我觉得艺术工作者就要有自己的自尊，要有自己的荣誉感。只有用真诚掏心窝子对待舞台对待作品对待观众，才会赢得尊重。

本报记者：您始终没有离开舞台，李白一演就是30年，以后还会继续上台表演吗？

濮存昕：我用排练、演出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这不是对自己的救赎吗？我到今天也没有吃成脂肪肝，没有“三高”问题，70多岁了身体好好的，是一场场演出让我保持着好的生命状态。

这些天，在北京上演的《雷雨》，就是我们全新的一种解读，也是对曹禺先生1934年发表的初版剧本的开发。我很珍惜每次演出的机会，对角色也有不断加深的理解，我希望能以自己对周朴园角色的演绎带观众找寻“曹禺密码”。

我很感恩观众帮我交学费，我演了四五十年，现在回想上世纪90年代我演的叫啥呀，一点也不好，可是那时候观众就买票来看，所以真的要感恩。除了演戏我不会干别的，我也希望观众能再继续陪我一程。

图片来源：中青网记者 陈雅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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