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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第28章、冰释

钱立松 2025-11-02 10:39:01

每经编辑｜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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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释”之初：那一场关于误解的漫长(zhang)拉锯

“妈，我回来了。”

当林晓月略带疲惫的声音在熟(shu)悉的客厅里响起时，她看见沙发上的母亲猛地抬起了头。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qing)绪。是欣喜？是责备？是思念？还是，那些积压已久的，关于过往的种种不解？

林晓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个(ge)家门，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薄冰之上(shang)。大学毕业后，她(ta)选择(ze)留在大(da)城市打拼，追求着父母眼中“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她的父母，特别是母亲，却始终希望她能留在身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早日成家。这种观念上的差异，像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横亘在母女之间，让每一次的探亲都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暗流(liu)涌动的争执。

“回来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干涩，视线在她身上(shang)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移(yi)开，落在茶几上那束她特意带回来(lai)的鲜花上。那束花，是她路过一家精致(zhi)的花店时，突发奇想买下的。她记得母亲喜欢紫色，于是精心挑选了代(dai)表着浪漫与神秘(mi)的薰衣草和紫罗兰。此刻，那束鲜花在母亲(qin)眼中，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带了些您喜欢的糕点，还有……”林晓月试图打破(po)这份沉寂，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一旁，余光却瞥见了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父亲，他(ta)正默默(mo)地坐(zuo)在(zai)轮椅上，望着窗外。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hao)，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牵挂(gua)。也正是因为这份牵挂，让她即使面对母亲的“数落(luo)”，也一(yi)次次选择回来，希望(wang)用自己的陪伴来弥补那些缺席的日子。

“你啊，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母亲终于开口，话语里带(dai)着(zhe)一丝不易察觉的(de)埋怨，“上次说好要一起去体检，你又临时有事推掉了。身体(ti)是自(zi)己的(de)，等(deng)你老了(le)，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林(lin)晓月(yue)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母亲是在关心(xin)她，但这句话，却像一把钝刀(dao)子，慢(man)慢地割着她的心。她知道母亲说的“上次”，指的是她因(yin)为一个紧急的项目会议而不得不取消的体检。她也知道，母亲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在母亲的眼中，似乎永远只有(you)她“不听话”、“不顾家(jia)”、“事业心(xin)太重”。

那些她付出的努力，那些她在外面受到的委屈，那些她为这个家也曾偷(tou)偷寄回的钱，似乎都被选择性地忽略了。

“妈，对不起，那天是真的走不开。”林晓月低声解释，语(yu)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她不想争辩，也不想让气氛更加僵硬。她(ta)只是想回家，安(an)安静静地待几天，和父母一起(qi)吃顿饭(fan)，聊聊天。

母亲(qin)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林晓月知道(dao)，母亲这是在用行动表达她的不满。她看向父亲，父亲缓缓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yi)个略显苍白的笑容。那个笑容，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她心底的阴霾。

“爸爸，我回来了。”她走到父亲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瘦削的手。父亲的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也承载着她童年所有的记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深沉的爱意，“你妈妈啊(a)，就是嘴上硬，心里比谁都疼(teng)你。”

林晓月的(de)心头涌上一股暖流(liu)。她知道，父亲是懂她的。他理解她在大城市打拼的艰辛，也理解她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只是，碍于母亲的(de)强势，他总是扮演着一个沉默的调和者。

晚饭，依然是母亲一手操办的丰盛家宴。桌上摆满了她最爱吃的红烧肉、清蒸鱼，还有一道(dao)她从未见过的，用山药和排骨炖的汤。

“这是什么汤？”林晓月好奇地问道。

“这是你爸今天早上特意让我在市场买的那个新来的阿(a)姨做的，说是滋补。”母亲说着，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笑了笑(xiao)，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林晓月这才明白，原来是父亲特意为她安排的，他知道(dao)她最近工作辛苦，身体(ti)可能吃不消。

“爸，谢谢您。”林晓月(yue)感动(dong)地说道。

母亲则在一旁淡淡地应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因为父亲的(de)举动而缓和了一些。但林晓月(yue)知道，那层厚厚的“冰”，并(bing)没(mei)有完全融化。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委(wei)屈(qu)、误解，如同沉(chen)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真正地放松下来。她渴望着，渴(ke)望着能够和母亲真正地敞开心扉，将那些压抑的(de)情绪倾诉(su)出来，让(rang)这段亲情，能够重新回到那份(fen)最纯粹(cui)、最温暖的状态。

她知道，这也许是“探亲”这一章里，最艰难，也最重要的一步。

“冰释”之时：一场(chang)关于理(li)解的深夜长谈

夜深了，万籁俱寂(ji)。客厅里只剩下柔和的台灯光，照亮了林晓月和母亲并肩坐(zuo)在沙发上的身影。父亲已经早早休息，而这两个女人，却(que)在这一刻，迎(ying)来了她们之间，那场迟迟未到的“冰释”。

“妈，我……”林晓月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她知道，如果这次再不(bu)说，或许又要等到下一次探亲，甚至更久。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手中的毛线在她指尖灵活地跳动(dong)着，但那双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林晓月，带着一种探询，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知道(dao)，您一直希望我能留在家里，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早点结婚。”林晓月看着自己的(de)双手，声音有些颤抖，“但我也有我的梦想，我喜欢(huan)在大城(cheng)市闯荡(dang)，想证明自己，也想让您和爸爸过上更(geng)好的生活。”

她停顿(dun)了一下，组织着语言：“我不是不孝顺，也(ye)不是不爱您(nin)们。只是，我选择了和您们不一样的方式去爱(ai)您们。我害怕让您们担心，所以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害怕您们的失望，所以总是努力做到最好。”

母亲手中的毛线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直(zhi)视着林晓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辛苦吗？每次看你朋友圈(quan)里那些加班的照片，我的心都揪着。可是，你总是说‘没事’，你说‘妈，我很好’。可是，晓月啊，一个(ge)人在大城市，累了，病(bing)了，谁在你身边照顾你？你有没有想过，万(wan)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wo)和你爸怎么办？”

母亲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哭腔。林晓月的心瞬间被刺痛了，她知道，母亲的每一次“数落”，每一次的(de)“抱怨”，背后都隐藏着深深的(de)爱与担忧。只是，这份爱，被她用一种她不习惯，也不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lai)。

“妈，对不起。”林晓月红着眼眶，看着母(mu)亲，“是我不懂(dong)事，是我太自我，没有考虑到您的感受。我以为您只要看到我过得好，就什么都不担心了。我错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母亲冰凉的手。“您担(dan)心我，我理(li)解。但是，您也要相信我，我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le)。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我回来的次数不多，是因为我真的忙，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但我每次回来，都是发自内心的想和您们在一起。”

“您总是说我为了工作，忘了家。可是，我工作，不也是(shi)为了这个家吗？我希望能有能力，在您们需要的时候，给您们更好的照顾，而不是让您们为我的生活操心。您现在身体不(bu)好，爸的身体也不好，我希望我(wo)能早点经济独立，能让您们搬到更好的地方住，能带您们去旅行……”

林晓月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母亲也默默地流着泪，她的手，轻轻地拍着林晓月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林晓月(yue)在她怀(huai)里哭泣时那样(yang)。

“傻孩子(zi)，妈知道你孝顺(shun)。只是，我们老一辈的想法，总觉得，孩子在身边(bian)，才叫(jiao)团圆。”母亲的(de)声音依然带着哽咽，但语(yu)气却柔和了(le)许多，“你爸，他总劝我，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fa)了。他知道你不容易，比我看得透彻(che)。”

“爸一直都知道。”林晓月(yue)吸(xi)了吸鼻子，低(di)声说道。

“是啊(a)，你爸(ba)啊，他从小就疼你(ni)，现在(zai)也疼你。那天，你(ni)说你项目压力大，你爸担心你，特意(yi)让(rang)我炖汤。他知(zhi)道你喜欢吃这个，就去市(shi)场(chang)找人做了。”母亲说着，嘴角终于(yu)露出了一丝笑意，但眼泪却(que)还在流，“你看看，你爸，比你还着急。”

林晓月的心，被(bei)这母亲的笑容，和这番话，彻底融化了。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关心，那些看似(shi)平常的举动，都承载着父母最深(shen)沉的(de)爱。她一(yi)直(zhi)以来，都误解了母亲的“严厉”，误解了父亲的“沉默”。

“妈，对不起。我以(yi)后会多抽时间回来，或者，我带您来我住的地方看看？”林晓月小心翼翼地提议(yi)。

母亲想了想，点了点(dian)头：“也(ye)好，带妈去看看你的(de)‘大城市’，看看你每天忙碌的地方。”

那个夜晚，这场(chang)迟到的深夜长谈，像一股暖流，彻底融化了母女之(zhi)间那层厚厚的“冰”。她们终于卸下了心防，坦诚地表达了彼此的(de)爱与担忧。林晓月明白了母亲固(gu)执背后的心疼，母亲也终于看到了女儿坚强外表下的不易。

第二天的清晨，当林晓月走出房间时，迎(ying)面而来的是母亲脸上久违的、温柔的笑容。餐桌(zhuo)上，母亲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粥，上面(mian)撒着翠绿的葱花。

“晓(xiao)月，今天天气不错，你想去哪逛逛，妈(ma)陪你。”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喜悦。

林晓月望着母亲，眼眶再次湿润。她知道，“冰释(shi)”不仅仅是放下误解，更是理解的开始，是更深层亲情的回归。这趟探(tan)亲，终于在这一刻，抵达了最温暖的港湾。那些关于“探亲”的章节，还在继续，但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章，都会因为这份“冰释”，而充满了更加浓厚的温情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