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聪 2025-11-10 11:15:33
每经编辑|陈信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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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文学能否被经典化?如果不能,道理何在?假如可以,它又是如何被经典化的?
在我的观察中,“网络文学经典化”这一问题最早是由北京大学邵燕君教授及其网络文学研究团队提出的。早在十年前,邵燕君就发表了《网络文学的“网络性”与“经典性”》,此文后来又成了《网络文学经典解读》一书的导言。在她的表述里,网络文学的经典性显然是不容置疑的。具体而言,其经典性特征不仅体现在传统纸质文学典范性、超越性、传承性和独创性等共性上,而且还有其专属的网络性和类型性等个性作支撑。例如,“核心快感机制(爽点)”一般不会成为传统文学的经典性要素,但若是打量网络文学,这种要素必须考虑进来。正是在这一语境中,“后西游故事”“奇幻”“修仙”等12种网文类型以及由此选出的12部网文,便成了网络文学经典的代表性作品。
然而,几年之后,黎杨全教授在《网络文学经典化是个伪命题》一文中指出,网络文学是一种虚拟的社区性文学,却很难称其为封闭的文本,因为除了那个主文本之外,还包括在社区中的互动、讨论等。他拿来“网络文学就是唱卡拉OK”这一比喻,并引批评家吴过的说法道:“一大帮热爱文学的网虫聚集到因特网这块崭新的天地里,自娱自乐地唱卡拉OK,在BBS上发帖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唱得好,有人吆喝几嗓子,拍几下巴掌;唱得不好,有人拍砖。”如此一来,“网络文学经典化”在他那里就成了印刷文化思维之下的产物,“网络文学的经典化实际上是试图在传统的印刷文学序列中获得一个名分”。
对于黎杨全的观点,青年学者王玉玊撰文商榷:“从古至今,任何文学作品都具有双重属性,既是即时的、流动的文学事件,也是持存的、固态的文学文本,网络文学亦然。网络文学的经典化并不因其流动性而成为一个伪命题。”不久前,黎杨全又在光明日报发表的文章《社区性而非经典性——再论网络文学能否经典化》中进一步强调:“从社区性而不是经典性出发理解网络文学,意味着文学观念的转变。经典强调的是意义,是符号的阐释,而社区性、交互性突出的是文学的游戏性。”
这样的争鸣和讨论自然是富有意义的,也能给人带来许多启发。但恕我直言,当黎杨全强调文学经典化更多与印刷文化、纸质文本关系密切时,他或许已剑走偏锋,让讨论跑偏了。因为网络文学固然与其媒介属性有关,但它首先依然是文学。既然是文学,如果我们不在“文学性”上做文章,却只在“媒介性”上找答案,那就远离了谈论文学经典化的根本。童庆炳先生在《文学经典建构诸因素及其关系》一文中曾谈及文学经典建构的六要素,其中前两种要素——文学作品的艺术价值,文学作品的可阐释空间——被看作文学经典建构的内部要素。而实际上,只要我们涉及文学经典化问题,无论是传统的印刷文学还是网络文学,这样的内部要素都是必须予以考虑的。黎文的观点是,由于网络文学与印刷文学不同,所以考虑其社区性而不考虑其经典性,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但实际情况很可能是,当我们谈论某部网文时,我们只会在意《悟空传》或《盗墓笔记》这一主文本,那些次生文本(互动、讨论)尽管也参与了网文的生产,但随着网文的竣工,它们也就完成了使命,并淡出人们视野。最终,我们在意的依然是主文本的文学性或艺术价值。既然我们面对的是这些东西,同时,某网文以后要想流传下去,也依然只能靠这些东西行走江湖,那么,谈论网络文学的经典性就应该是顺理成章之举。
至于如何鉴定网络文学的文学性(艺术价值),却是可以见仁见智的。也就是说,在此层面上,我们必须承认网络文学与传统的印刷文学存在差别。既然有差别,其评判尺度也就有所不同。比如,在面对传统文学时,语言的好坏肯定是我们谈论文学性多少有无的重要维度(汪曾祺说过“写小说就是写语言”,道理或许就在这里)。但是谈及网络文学,语言很可能已退居文学性的次要位置,取而代之的则是爽点或其他东西。
如果“网络文学经典化”不是伪问题,而是真问题,那么,接下来便需要回答网络文学是如何经典化的。
在我看来,无论是以印刷文本出现的纯文学、通俗文学,还是以互联网为存在空间的网络文学,它们在诞生之初便开始走向经典化之途。当然,它们最终能否修成正果,主要还取决于它们是否具有成为经典的潜质。二十多年前,赵毅衡先生曾有《两种经典更新与符号双轴位移》一文面世。此文区分了“专选经典”和“群选经典”,认为它们是两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因为前者面对纯文学或精英文学,此类经典的遴选与更新往往是专家学者的内部之事。这就是说,“批评性经典重估,实是比较、比较、再比较,是在符号纵聚合轴上的批评性操作”。而后者遴选经典,则是通过投票、点击、购买、阅读观看、媒体介绍、聚积人气等进行的,“因此,群选的经典更新,实是连接、连接、再连接。主要是在横组合轴上的粘连操作”。我曾撰文把他的“群选经典”改造成“民选经典”后指出,《平凡的世界》便是“民选经典”的产物。它虽然也有茅盾文学奖加持,却因不受当时专家学者重视而被排斥在“学院经典化”之外。而它能流布至今,则是“民间经典化”的功劳。这就是说,它能被无数读者追捧,只能意味着是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坚实的“民选经典”之路。
像《平凡的世界》一样,网络文学无疑首先也是“民间经典化”的产物。在这一问题上,邵燕君的判断尤其到位:“任何时代的大众经典都是时代共推的结果,网络经典更是广大粉丝真金白银地追捧出来的,日夜相随地陪伴出来的,群策群力地‘集体创作’出来的。”这也就是说,网络文学因其与生俱来的民间性,原本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也并不以专家学者的喜好为写作动力。唯其如此,读者也就成了他们的衣食父母,同时还成了判定其作品优劣好坏的“基层法官”。也许只有在网文界,我们才能想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谚语是多么一针见血,体会“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是多么要言不烦。
现在的问题是,当网络文学在“民间经典化”的道路上高歌猛进时,学院派人士,亦即那些网络文学研究者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关于这一问题,我觉得王玉玊已谈得比较清楚。在她看来,尽管“在文学研究者入场之前,网络文学已经建立起自身的评论话语、评价标准与‘地方性’经典化流程”,但研究者的介入依然是必要的,因为“相比于粉丝,专业的文学研究者有着更宏观的文学史视野,对于媒介变革与社群文化特性也有着更充分的自觉,应成为将社群文化与整体文学史相勾连、将网络文学经典纳入整体文学经典谱系过程中的积极力量”。不过,或许是囿于她本人的网文研究者身份,说得过于明确反而会有自吹自擂之嫌,所以她的表述留下了一些空白。这样,我也就有了“填空”的可能。
在我的思考中,“民间经典化”虽然生机勃勃,但它常常也是既自发又无序的。文学研究者的任务便是如何把这自发变为自觉,把这无序变为有序。在传统文学的经典建构中,经典“发现人”往往由学院派人士充当,但网络文学其实已无须“发现”,因为在学院派人士入场之前,它们已被无数网友点击阅读,投票推选,从而走完了“发现”的程序。而这时候,研究者所需要的便是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与技能,对已经“发现”的作品进一步“确认”,并把它们纳入“学院经典化”的轨道之中。从这一意义上说,无论是搞网络文学年度排行榜,编选《中国年度网络文学》,还是出版《网络文学经典解读》之类的著作,其实都是“确认”之策,是“扶上马,送一程”之举。也就是说,虽然网络文学已被“民间经典化”过手,但它依然有可能不大牢靠,而需要专家学者为其加固。这样“学院经典化”仿佛就成了钢筋水泥。而“民间经典化”有“学院经典化”站台,也就不必心虚气短,而是可以“浑身是胆雄赳赳”了。
或曰:在传统文学中,经典的建构与确认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整体而言,网络文学诞生还不到三十年,如果我们现在急于宣布某些网文已是经典,会不会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这一问题也很有意思,值得继续深入探讨。
当“孕妇没穿内衣被偷拍视频”以惊人的速度席卷网络,达到千万级别的点击率时,我们首先應该问的,是那追逐在这数字背后的是什么?是纯粹的好奇?是猎奇的窥探?还是某种我们不愿承认的、集体潜意识中的窥视欲被赤裸裸地满足了?这个标题本身就带着强烈的冲击力,它触及了一个极为敏感的群体——孕妇,一个在传统观念中本应受到呵护与尊重的形象,却被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并被公之于众,任由无数双眼睛审视。
这份“点击率”并非简单的数字游戏,它是一个社會现象的缩影,映照出网络流量经济下,某些内容生产和传播的病态逻辑。为了吸引眼球,获取流量,一些平台和个人可以突破道德底线,甚至触犯法律红線,将他人的私密瞬间变成公众的消费品。孕妇,作为弱势群体,其身体的特殊性本应是保护盾,在此事件中却成了被攻击的靶子。
被偷拍,本身就是一种侵犯,而将其视频公之于众,更是对个人尊严的二次、三次、乃至无数次的践踏。
我们必须审视,是什么样的内容,才能在短时间内引发如此巨大的关注?这其中,是否夹杂着部分网民对身體的过度关注,对隐私的漠视,甚至是一种病态的“围观”心理?当“被偷拍”不再是偶然事件,而是被包装成“资讯视频”,并且可以在“免费在线观看”的平臺上肆意传播时,這背后无疑存在着一个灰色地带,一个将非法所得包装成合法内容的产業链。
这种产业链,以流量为食,以窥探为手段,以侵犯他人隐私为代价,最终将无数个本應被遗忘的角落,变成了大众娱乐的舞台。
这千万的点击,也暴露了我们社会在网络伦理教育上的严重缺失。许多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每一次的点击、每一次的转發,都是在为这种侵犯隐私的行為“投票”,都在助长这种不良风气的蔓延。当“偷拍”成为一种“流量密码”,当“低俗”内容能够带来“高收益”,那些坚守底线、遵守法律的创作者和平台,又将面临怎样的生存压力?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道德问题,更是一个关乎行业生态健康發展,关乎社會整体文明水平的严峻挑戰。
被偷拍的孕妇,她可能承受的不仅仅是尴尬和羞耻,更是深刻的心理创伤。她的身体,她的生活,在无数次的点击和观看中,被剥夺了最后的隐私权。那些以“资讯”之名行窥探之实的视频,是否也包含着对受害者言语的歪曲,对事实的恶意解读?每一次的传播,都可能讓她重新体验一次被侵犯的痛苦。
而那些以“观看”为乐的人们,是否曾想过,他们的每一次点击,都在无形中加剧着受害者的痛苦?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流量的诱惑仿佛具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一些人迷失方向,忘记了最基本的人性关怀和法律底线。这起事件,是一个警钟,提醒我们,在享受网络便利的更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对那些利用窥探和侵犯隐私来获取流量的内容,保持警惕和抵制。我们不能让“千万点击”成为侵犯个人尊严的遮羞布,更不能让流量的洪流,冲垮我们社會最起码的道德堤坝。
当“孕妇没穿内衣被偷拍视频”登上千万点击的榜单,我们不禁要问,在流量的狂欢背后,究竟是谁的責任在失语?是谁的监督在缺位?是谁的法律在沉默?从内容生产端来看,偷拍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违法行为,它触犯了公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即便如此,这类视频依然能够通过各种渠道传播,并被打包成“资讯视频”進行播放,這背后是否暗示着某些平台在内容审核上的疏忽,甚至是有意纵容?
“免费在线观看”的承诺,往往伴随着内容审核的“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当监管的触角未能及时有效地触及每一个角落,当平台的責任意识未能与流量的增長同步提升,那些侵犯隐私、低俗甚至色情的内容,便有了野蛮生长的土壤。爱奇艺作为国内知名的视频平台,在此类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
平台有责任也有义务,对上传的内容进行严格的审核,坚决抵制一切侵犯他人隐私、传播低俗有害信息的行為。千万的点击率,对于平臺而言,意味着巨大的商業价值,但这种价值,是否能够凌驾于法律和道德之上?
法律的追责困境,也在此类事件中显露无遗。虽然我国法律明确规定了对侵犯公民隐私权和肖像权的行为予以制裁,但现实操作中,往往存在举证难、追责难的问题。偷拍者可能匿名,传播者可能跨越国界,而平台方的责任界定也可能因为其“信息存储空间服务提供者”的身份而存在一定的争议。
這就导致,即便受害者遭受了巨大的伤害,也可能难以找到侵权者,并为其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种追责的难度,无疑會進一步滋生侵犯隐私的“歪風邪气”。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种“偷拍+传播+观看”的模式,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偷拍者为了获取利益,而传播者和平臺则通过流量变现,从中牟利。在这条链条上,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成为“推手”,将原本被隐藏的阴暗面,放大并呈现在公众面前。而作为最直接的受害者,孕妇所承受的,不仅仅是名誉和心理上的打击,更可能面临二次伤害,包括被骚扰、被议论、甚至影响正常生活。
从社会层面来看,這种事件的发生,也暴露了我们社會在网络素养教育上的不足。许多网民尚未建立起成熟的隐私保护意识,对于“点贊”、“转发”行为所可能带来的影响,认识不清。对于不道德、不合法的内容,缺乏应有的抵制态度,甚至将其视为一种“娱乐”。这种集体性的“冷漠”或“纵容”,客观上为侵犯隐私的行为提供了温床。
因此,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多方面的协同努力。平台方必须承担起主体责任,加大内容审核力度,建立完善的举报和处理机制,坚决打击侵犯隐私的内容。法律部门需要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大对侵犯隐私行为的惩处力度,并探索更有效的追责机制,让侵权者付出沉重的代价。
全社会都应加强网络素养教育,提升公众的隐私保护意识,引导网民理性上网,抵制低俗有害信息。
“千万点击”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它背后承载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遭受的痛苦。我们不能让流量的野蛮生长,吞噬了人性的光辉和法律的尊严。只有当责任的失語被唤醒,法律的追责得到加强,我们的网络空间,才能真正回归清朗,才能成为一个尊重个人隐私、保护弱者权益的健康家园。
(作者:赵勇,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李慧玲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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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来源: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名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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